那道幽蓝寒光在触及饕餮铜镜的刹那，镜面裂纹突然涌出粘稠血雾——仿佛毒蛇被扎中了七寸！
"是噬魂钉！"姜石公的怒喝骤然变形，他脖颈青筋暴起，布满血丝的瞳孔中倒映着铜镜中心那根贯穿血痕的诡异冰棱。那冰棱不过三寸，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，每一个孔洞里都蜷缩着半透明人形魂魄，正是十万大山流传已久的禁术！
饕餮纹路发出尖啸。铜镜内翻腾的凶兽虚影突然失控，尚未闭合的巨口猛地调转方向，深渊秽气与噬魂钉中的怨灵混作腥臭的旋涡，被它贪婪吞入腹中！姜石公的护心镜发出裂帛般的声响，暗红血雾从龟裂的皮肤下喷涌而出——契约反噬开始了！
这电光火石间，岩虺的獠牙已抵住寨主后颈。
"嗤！"
利齿刺破皮肤的闷响与皮肉烧焦声同时炸开！原本扑向寨主的岩虺突然在半空扭曲成怪异的弓形，暗红鳞片下透出炽烈金光——云蕙袖中那包未用完的朱砂，混着她咬破舌尖喷出的心头血，在最后一刻糊住了岩虺的左眼！
"嘶啊啊啊！"被纯阳血气灼伤的妖兽翻滚着坠落，污血左眼中赫然插着半截碎裂的青铜镜框！是姜石公在铜镜脱手的瞬间，扯下饕餮纹路镜框掷出的致命一击！
然而深渊上空的平衡已然崩塌。
失去压制的巨爪轰然压下，寨主抠进岩缝的右手骨骼发出脆响。胡宇轩在剧烈晃动中仰头望去，瞳孔里映出毕生难忘的景象：饕餮铜镜被血雾裹挟着坠向深渊，镜中膨胀到极致的虚影正在撕裂现实——那凶兽的头颅已挣脱镜面束缚，腐烂的巨口咬住了驩兜残肢的爪腕！
两股同样凶戾的秽气相互撕咬，深渊上空炸开漆黑的雷暴。胡宇轩手中净石突然变得滚烫，乳白光芒竟隐隐勾勒出巨爪后方更深处的轮廓——那是一只被青铜锁链贯穿琵琶骨的腐烂巨臂，锁链尽头隐约连接着某个庞然阴影！
"它在啃食同类..."阿桑带血的手指突然扣住胡宇轩手腕。少女半边身体已呈透明状，瞳孔却亮得骇人："当铜镜吃够百条怨灵，就是驩兜真灵挣脱桎梏之时..."
话音未落，深渊底部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。
驩兜残肢上那些扭曲的符咒疤痕突然同时睁开！密密麻麻的血色瞳孔布满爪臂，每一只瞳孔里都倒映着饕餮虚影吞噬秽气的画面。净石的白光在这些瞳孔注视下竟开始褪色，仿佛被无数双眼睛分食了光辉！
"不是残躯..."胡宇轩突然明悟，反手将净石按进自己渗血的虎口伤口："这些眼睛才是本体！当年的斩首者...用凶兽饕餮炼成铜镜，把驩兜真灵撕成碎片镇压在不同器物中！"
净石沾血的刹那，白光陡然转为淡金。深渊里数以百计的血瞳突然剧烈颤抖，仿佛看见极度恐惧之物。胡宇轩借这瞬息之机，将滴血的右手狠狠拍向近在咫尺的寨主胸膛——
"小子你？！"寨主尚未惊呼出声，便感觉心口旧伤处涌入磅礴清气。二十年前被驩兜爪风扫中的那道陈年疤痕，居然在金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镇魂梵文！
"当年斩下这只爪子的人，把最后一道封印打在您身上了。"胡宇轩在狂风中嘶喊。他整条右臂经脉已浮现淡金纹路，仿佛有熔岩在皮肤下流淌："抓紧我！"
两人下坠之势骤止。
下方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。贯穿巨臂的青铜锁链寸寸崩解，缠绕其上的经幡虚影发出悲鸣。饕餮虚影此时已膨胀如小山，铜镜碎片在它腹腔中闪烁，隐约可见其中翻涌的数百怨灵即将突破某个临界点...
"就是现在！"阿桑的尖叫混着血沫冲出口腔。云蕙怀中突然飞出三根银针，精准刺入少女后颈三处大穴——她在燃烧最后的寿命强开天眼！
净石金光突然脱离胡宇轩手臂，化作一道金虹射入饕餮口中。刹那间，铜镜碎片中的怨灵与金芒相撞，本该爆炸的能量竟诡异地静止了一瞬——而这一瞬，足够某种存在跨越虚实界限！
胡宇轩听见了骨骼生长的声音。
不是来自深渊，而是来自自己正在金化的手臂。皮肤撕裂的剧痛中，他看到淡金纹路凝结成某种熟悉的鳞片形状。最后一刻，他终于想起初遇阿桑时，少女在他掌心写下的那个血色卦象——
"见龙在田，利见大人。"
某种比驩兜更古老的威压，正在他血脉中苏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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