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语默的叩门声响起时,龙天正被死死压在鸳鸯枕上,目光呆滞地数着帐顶摇曳的流苏。龙巧云温热的鼻息穿透两层薄薄的衣料,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脊梁骨。泪水早已浸透了他月白色的中衣,湿冷地贴在皮肤上。他试探着蜷缩脚趾,立刻被妹妹用膝盖精准地抵住后腰,动弹不得。
“进。”龙天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动了背后的龙巧云,她猛然收紧双臂!龙天闷哼一声,腕骨在妹妹紧握的掌心里发出细微、不堪重负的轻响——这丫头竟用上了龙家擒拿手的十成劲道。
“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。”龙语默慵懒地倚着雕花门框,玉骨扇柄在掌心不紧不慢地敲了三下。龙天几乎能想象出他那副神情,眉峰定然如弯月般上挑,就像上月撞见他教巧云凫水时那般促狭。
可眼下的光景比那时荒唐百倍。巧云整个人如同盘踞的灵蛇,紧紧缠绕在他背上,散落的青丝与他的头发痴缠在一起,结成一张挣不脱的网。
“巧云,放开。”龙天偏过头,声音放得极轻,喉结擦过妹妹滚烫的耳垂。龙巧云却突然张嘴,隔着衣料狠狠咬住他肩胛骨!尖锐的犬齿细细研磨着皮下的骨肉,疼痛如电流般窜过脊柱,迫使他脊背弓起,像一张绷紧到极限的弓弦。龙语默的闷笑声混着腰间佩玉的叮咚脆响,他靴尖碾过满地狼藉的药碗碎片,发出刺耳的碎裂声。
“哥,敢在我面前玩自杀……”玉骨折扇“唰”地展开,扇面雪白,衬得龙巧云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,“信不信等会儿有你好受的?”
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引线。龙巧云的身体骤然剧烈颤抖起来!龙天只觉背后紧贴的胸腔剧烈起伏,妹妹掐住他手腕的十指几乎要嵌入他的腕脉。浓重的药香里,一丝淡淡的、熟悉的血腥味悄然弥漫开来——定是她掌心那些因过度用力而崩裂的旧伤又渗血了。
他想转身查看,龙巧云却用柔韧如铁的小腿猛地绞住他的腰身!少女看似纤细的躯体此刻化作世间最牢固的锁链,将他死死禁锢。
“巧…巧云,我错了…真…真错了,千错万错…绝不会有下次…”龙天竭力放软声线,如同当年哄骗她喝下那碗苦涩汤药。身后传来幼兽般压抑的呜咽,随即天旋地转!他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反身狠狠压进柔软的锦被里。悬挂的帐幔金钩应声而落,茜红色的纱幔如血雾般倾泻而下,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而窒息的光影之中。
龙语默的叹息轻得像一片飘落的蝶翼:“一刻钟后换药。”门闩落锁的“咔嗒”声清脆响起,惊飞了檐下栖息的燕雀。龙天仰面躺着,怔怔地望着悬停在自己鼻尖上方、那颗将坠未坠的晶莹泪珠。那剔透的模样,恍惚间竟让他忆起儿时在古寺佛堂见过的,玉净瓶上那颗凝而不落的露水。
“你怎么敢……”龙巧云终于开口,嗓音破碎嘶哑,仿佛被砂砾磨砺过。她攥着他衣襟的指节用力到惨白发青,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心口那厚厚的、渗着点点暗红的棉纱绷带。一滴滚烫的泪珠砸落在他干涸的唇上,咸涩的滋味瞬间漫过昨夜他自己咬破的伤口,“怎么敢……当着我的面……”
龙天下意识抬手,想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。腕间被勒出的那圈深红刺目淤痕,却瞬间刺痛了龙巧云的双眼!她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狠厉,猛地扣住他双腕,狠狠按在枕侧!同时膝头用力,死死抵在他大腿内侧最柔软脆弱之处。龙天闷哼着奋力挣扎,腰身扭动,手臂发力,却如同蚍蜉撼树,在妹妹那碾压性的力量面前,所有的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(力量的鸿沟,在此刻如同天堑。龙巧云的身体素质远非龙天可比,当她真正决意以擒拿锁技禁锢他时,那双看似纤柔的手臂便成了最坚固的镣铐,那具轻盈的身躯便化作了沉重的枷锁。四肢被制,躯干受困,纵有万般智计,此刻亦如困兽,徒呼奈何。)
“你碰刀柄时……”龙巧云俯下身,将滚烫的额头紧紧贴在他心口包扎的位置,泪水迅速在绷带上洇开一片深色的、绝望的花痕,“可曾想过……”尾音消散在无法抑制的哽咽里,她突然隔着那层棉纱,狠狠咬住了那道致命的伤口!尖锐的疼痛混杂着湿热的触感,瞬间刺穿皮肉,直抵神经!龙天身体猛地一僵,却在妹妹松口的刹那,喉间逸出一声难以名状的喟叹,似痛楚,又似解脱。
龙巧云支起身的动作缓慢而艰难,像一只折翼濒死的鹤。她颤抖的指尖伸向龙天的衣带。素白的衣带被解开,层层素纱如花瓣般剥落,最终,那道狰狞的、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,彻底暴露在清冷的晨光之下。
她凝视着那处象征死亡与背叛的痕迹,突然将苍白的唇,虔诚而绝望地贴上半愈合的、暗红色的痂痕。舌尖尝到苦涩的药味与浓烈的铁锈腥气,仿佛这样,就能将那些曾经汹涌流逝的鲜血,重新咽回他的身体,填满那个空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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